“托尔斯泰的矛盾”并不是一个新命题,已经有很多人指出过这一矛盾,只是对这一矛盾的性质和内容究竟是什么、它意味着什么或如何评判它等问题的解释有所不同。
我们可以将“托尔斯泰的矛盾”与“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问题”两个提法进行一点儿比较。虽然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断地提出各种问题,他的作品,甚至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问号,在他的作品中,也总是显示出各种不同的观点,使其中的思想对白呈现出“复调”的特征,但陀思妥耶夫斯基自身并不是矛盾的,他的艺术和思想是结为一体的,或者说,他的思想主要是包含在他的艺术作品中的,而很少有直接的政治和宗教的论着。他的文学创作生涯曾经有过人为的外在原因造成的断裂,但他一生是始终致力于文学创作的。他比托尔斯泰其实更有思想的才能,也正是他,天才地把握和表达了“现代”的一些主要精神和道德特点。然而,他的思想的性质,即一种“作为问题的思想”决定了他的思想不是独断专行的理论或教义。这些问题可能有不同的解决方向,或者没有一劳永逸的最终解决。他自然也并不是价值中立的,而是有一种主导的思想倾向,只是他不把这种倾向强加给他的读者。他无意做先知和教主,他没有门徒,没有所谓的“陀思妥耶夫斯基主义者”。